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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十七課 選擇妻子的原因與勒令滾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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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十七課 選擇妻子的原因與勒令滾走的原因

安安老婆什麽都好, 唯獨有一點不好。

他不能變成兩個。

安各從少女時代開始便徜徉在左擁右抱的夢裏——

一位合格的顏控平等熱愛一切帥哥美女,絕無“一個就夠”的道理,明明就是“越多越好”, “越多越妙”, “這邊牽一個那邊挽一個最好身後還跟著一個”……

然而,安安老婆以一己之力擡高了她的審美標準,她再也沒興趣去搜羅普通帥哥美女了,她只想搜羅安安老婆。

風衣老婆√

婚服老婆√

廚房常規版圍裙高馬尾老婆√

冬季限定版抱著我不撒手的老婆√

……等等。

款式多樣,選擇甚多,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同時擁有”。

這也是左擁右抱的另一種方式嘛。

假如老婆有一天要出道賣周邊, 安各一定第一個把所有特典買到清倉,然後再買下他經紀公司, 取消他所有的通告活動, 封殺老婆能順利出道的每一個可能性。

老婆是自己的, 只能在自己家給自己看, 她絕不允許別人有對著他照片尖叫舔屏的任何機會。

一絲絲機會也不想。

……私底下印一套特典明信片自己珍藏也不錯,可惜老婆不愛拍照, 照片很少很少,她手機壁紙裏那張老婆的單人圖,還是用新婚時的蜜月照裁剪出來的……

唉,沒有周邊沒有寫真增添吸老婆渠道, 老婆又不能變成兩個,婚後的豹豹只能遺憾從良。

兩個老婆多好哇, 一個用來吸,一個用來摟, 往左往右都親得到,美滋滋地徜徉在老婆們的包圍裏……

她甚至做過夢呢, 夢見上學時班裏來了個新同學是十七歲的老婆,講臺上來了個新老師是成年的老婆,十七歲的老婆校服外套配白球鞋,講臺上的成年老婆戴著一副眼鏡配教鞭……

一些追星少女的夢幻遐想.jpg

可是。

“嗨過去的老婆,我是你未來的可愛老婆喔!”

——可是安各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能把這話在現實裏大聲說出來的一天,而這個現實遠比她所遐想過的“花樣老婆”更夢幻、離譜。

她只想著換皮膚,可實際卻是換角色時態啊!

未來態、過去態、平行世界態、嗚嗚嗚嗚我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才有緣看到這麽這麽幼小可愛的老婆,小手手我一只手就能包住啊嗚嗚嗚怎麽這麽萌哦——

“安各。”

這是洛安第四次握著家門鑰匙、卻錯過一旁的鑰匙孔了。

門鎖在短時間內多出了數道淒厲的劃痕,但屋主人無心理睬——反正不過是一道符紙便能掩蓋的痕跡。

洛安捏緊手裏的家門鑰匙,又松了松,試圖無視妻子在後面嗚嗚嚶嚶吸小鬥笠的動靜。

……無視不了,她的“啊嗷嗚嗚嗚”聲音太大了。

她抓著應援棒追星時也沒發出這麽激動的動靜啊,仔細回憶回憶對比一番,“這個新老公打戲好帥”的尖叫要虛假多了,毫無語言邏輯的“嗚嗚嗚嗷”才更有真情實感。

……至於嗎??

至於這麽喜歡?

不過是個愚蠢的小破爛。

洛安回頭,調動自己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強擠出一個堪稱“平和”的微笑。

“安各。先把他放下,進來說話。”

——他又一次對她直呼其名了,可安各卻再無心思分析挽回。

她一把摟緊懷裏的小鬥笠,不,不是小鬥笠——

“這就是我小老婆!我的小老婆只能被我抱在這裏!不放!不放!絕對不放!等到明天——等到明年我吸夠了再說!!”

細微的一聲“哢”,是洛安手裏的鑰匙斷成了兩截。

並非戳斷,也並非從中間或末端的弱點折斷,是在手指捏著使用的最牢固的鑰匙頭……

細微的“哢”一下,蛛網狀細縫漫出金屬……便捏斷了。

安各不可名狀的“啊嗚嗚小老婆真可愛”亂嗷之歌還在大聲播放,她根本沒聽見這動靜。

小鬥笠倒是聽見了,但他自顧不暇,安各的手勁本就遠超常人,一個只會“清理”技法的五歲小孩要想在“不傷害對方”“極其尊重對方”的前提下逃脫……可能性幾乎為零。

小鬥笠找不出任何除“剪斷她的手”以外的解決方法。

她實在抱他太緊了。

他的掙紮逐漸微弱……臉頰溫度也逐漸上升。

放下警惕心就能發現,這個人,真的非常暖和。

比姐姐偶爾塞來的熱飯團還要暖和,她張開雙臂之後散發出的熱量就像太陽,但太陽怎麽會從天空上蹦下來緊緊摟他呢,好緊好緊的擁抱啊,就像他是什麽非常非常重要的寶物……

背對他們的洛安“咚”一聲推開了家門。極其生硬的“咚”。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鑰匙斷裂的前提下弄開那扇門的。

“進來吧。”他飛快消失在玄關後,頭也沒回,“進來。”

那語氣,仿佛他不是招呼小孩去自己家裏做客,而是招呼仇人進鬼窟。

——可安各正吸幼年老婆上頭,她再次無視了成年老婆的反應。

安各樂呵呵地摟著小孩往家裏走:“你知道什麽是夫妻對吧?也聽他介紹我了對吧?那四舍五入你就是我小老婆啦。這就是我家哦,你就這樣住在我家好不好?好不好?跟我回家,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哎呦你這麽可愛就應該擁有全世界所有的……”

真·小老婆沒有動彈,他緊抿著嘴,僵硬地待在安各懷裏任她揉搓,仿佛自己是一塊不會講話的石頭牌牌。

其實,就像註意到了正宮老婆剛才殘害鑰匙孔與鑰匙的行為,小鬥笠之前先於滿心煩躁的洛安註意到了車門把手那裏一閃一閃的燈光。

就在那女人下車之後才出現的燈光,他甚至註意到了她放上什麽東西的動作。

……但他也不懂那閃光意味著“監聽器”,更搞不懂這個“未來自己”和那所謂“妻子”的關系。

小鬥笠的閱歷中能稱得上“夫妻”的,也只那兩個人而已。

主母美麗端莊又大方,除了時不時會讓他冷得骨頭疼,也沒什麽不好的。

她操持整個洛家的庶務毫無疏漏,教育姐姐也極其用心,再怎麽看不慣他和他的母親,也從未在臉上露出過什麽,逢年過節還會互相致意,送上相對合適的禮物……

是的,哪怕他的親生母親是個瘋狂、古怪、毫無行事邏輯的賤女人,她教自己兒子時最強調的就是“稱呼我賤女人”,她令他學會了繡花縫衣也學會了細針紮入指甲的疼痛,她清冷美艷的臉和她那粗魯直白的行為完全是兩個極端,她……

她永遠不懂得遵守禮節,永遠都會潑翻那碗主母輕輕遞來的茶。

在最重大的慶典裏,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會翻倒茶碗,讓茶水一點點、一點點地淅瀝而下。

落在家主巋然不動的五官上。

她會高聲尖笑,說家主“懦弱”,又會伸出長長的指甲點上主母的胸口,說她“無恥”。

誰也搞不懂她做這些說這些的邏輯,就像誰也搞不懂她為何會在轉身離去前,一巴掌推倒那個守在自己身後保持靜默的孩子。

推倒他之後,心情好了,她會把一顆糖扔到他臉上讓他吃,心情不好,她便從他身上直接踩過去,鞋底釘著高高的跟子,像極了紮進指甲縫的繡花針。

生恩大過天,小鬥笠從不會忤逆那個瘋狂的賤女人。

她甚至會瘋得忘記去吃飯去喝藥,一整天都呆呆傻傻地坐在窗前,凝望著無歸境雲海中偶爾飛過的鳥雀——誰會去和這樣一個瘋子計較得失呢?

不過他因此很討厭吃糖,哪怕飴糖是最能快速補充熱量的食物。

……僅僅只是去討厭什麽,不做出實際行動,應當不過分吧。

況且,小鬥笠躺在地上被踩過去時曾想,我也不算純白無辜。

我明明是她的兒子,理論上唯一該與她站在同一立場上的人,卻……

卻覺得,主母很好,主母帶出的姐姐更好更好。

雖然行禮維持太久很煩,雖然在暖簾外靜候數小時很冷,雖然每次見主母渾身總會有些關節被凍得哢哢作響,那個即便被妾室潑茶也能保持微笑的大方女人,她有時帶來的疼痛遠超出母親明晃晃的針……

但小鬥笠狹小的人生中,再沒有比她更“賢良”的妻子了。

——而眼前的安各,她與那位雍容華貴的主母,天差地別。

她說話的腔調一點也不優雅,毫無邏輯的“啊啊啊嗚”快吵聾他了;

她走路的姿勢也很不守規矩,突突突往前沖,仿佛一頭撒歡的豹子;

她笑起來會很囂張地露出小虎牙,她竟然毫不避諱地用皮膚緊貼著他,她甚至會低頭用鼻子用臉頰蹭他頭發,形容他是什麽“沒想到看著瘦其實手感超讚,涼絲絲的小冰激淩球嘻嘻嘻”,她……

她根本就不像主母對待家主那樣,對待那個未來的自己。

沒有慰問,沒有扶持,沒有無微不至的註意力,更沒有把一切的重心定為他圍著他團團轉——

這一路上回來,她都無視那個他多少次了?

也不管他什麽情緒,什麽反應,一味地摟著他亂貼亂蹭亂嗷嗚。

……這樣的“妻子”,究竟有什麽好的呢?

被再次捏住臉頰狂揉的小鬥笠抿了抿嘴。

可他抿不平愈發微弱的掙紮,與愈發升高的耳根溫度。

“她有什麽好的,她是個遠遠不如姐姐的壞女人”……能這麽想就輕松了。

正如他在無歸境裏度過的生命,氣質如松的家主和大方得體的主母,他們對他看上去都和煦而寬容——

如果,他沒有那雙眼睛的話。

就不會看見家主心裏的【工具】。

不會看見主母心裏的【賤種】。

不會看見母親心裏那毛骨悚然的怨憤——

不會看見,那些都用溫和笑臉對著自己的長輩孩童,他們心底一切一切的鄙夷貶低了。

洛家人很守規矩。洛家人重視禮儀。洛家人不會撕破臉對一只小鬥笠潑灑惡意。

——可他的這雙眼睛會。總會。揭開一切,看穿所有的所有。

白鬥笠小朋友為什麽那樣喜歡姐姐?因為姐姐的心底想著的,只有【弟弟】,哪怕她對他永遠冷著臉。

……那麽,她呢?

連眼睛都不需要看。

他甚至不得不狼狽避開。

因為,不斷、不斷、不斷、隨著暖和的擁抱與吵鬧的嚷嚷不斷響在他耳邊的心聲——只要餘光一瞥就花團錦簇地綻開——

【好喜歡你!】

【超級喜歡你!】

【可愛可愛太喜歡你啦我要抱著你緊緊不放開!!】

……怪不得呢。

怪不得,未來的他會陷落。

這心聲就像永不停息的煙花……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頭也不敢擡,他……

“嘻嘻嘻臉紅啦!哎呦小時候的安安真的可愛死了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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